92. 他想造孽
带走萧元荷，安顿好归宁，朱君澜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带人仔细搜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大的气性，尤其是看到刚刚吓破胆的归宁，心里更觉发狠，恨不得将这老妖婆住的地方翻个底朝天出出心中这股闷气。
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很快搜出来半木箱各式各样的东西。
朱君澜一一过目之后，拿给了已经转到福寿堂东次间的归宁。
此时的福寿堂已经被翻得一团乱，但还是没有找到类似信札之类的东西。
朱君澜亲自将佛堂和内室都翻了一遍，倒也发现了几个暗格，里面的东西岁让他震惊，却并不是他们最想要的。猜测那封信极有可能早就被销毁了，遂对归宁道：“宁妹放心，福寿堂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我们都带走，仔仔细细审一遍，定不会放过一丝线索。”
归宁翻看找出来的东西，其中两个小箱子最是引人注意，打开发现一箱子是叠放地整整齐齐的银票、房契和地契。另一箱则是一些珍贵的金银细软和头面首饰。
朱君澜指着这些东西道：“这几样藏得很隐晦，在佛龛之下的暗格中找到的。”
归宁明知故问道：“舅母这是替谁藏的体己钱呢？”
萧元绰眉头也随之一紧，还能有谁，不是给大姐姐，就是偷偷留给邓家人的。数目很是不菲，应该是母亲这些年所有的私藏了。
除了这些，朱君澜还让人搬出来一个炭火盆，炭火盆里有刚烧完的东西，只是留着几个碎布头的残片。朱君澜从黑灰里轻轻拨了拨，找出了几根沾了黑灰的绣花针，他特意捡出来，问向萧元绰，“萧大人可知这是什么？”
萧元绰面色不虞，“已经烧成灰了，我如何晓得？难道殿下能掐会算，还能猜出这些烧成灰之前是什么东西？”
“若真是如此，也不用费力找什么信笺了，找一堆灰出来，让殿下辨认即可。”
朱君澜只是问了一句，萧元绰却一连反驳了多句，实在是不多说两句不足以平心愤。
朱君面色微沉，“三分猜，七分审，大概能知道是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归宁，继续道：“应该是布偶人，有人在行巫蛊之术。我问过丫头婆子，佛堂火盆里的灰今天一早才有人清理过。而今日邓氏在刘大人来之前并没有去过佛堂，应该是萧大人离开之后，我们来之前，才烧的。”
“而这期间，萧大姑娘一直在佛堂陪着邓氏。”
“萧大人，你看是我去审萧大姑娘，还是你先去问呢？问问她，除了少了两个布偶人之外，还有没有烧过其他的东西？”
萧元绰明知小周王是故意给他找事，可他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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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绰前脚刚走，朱君澜就从袖口出掏出一样东西，交给归宁，低声叮嘱道：“你快看，看完我得交给刘大人带走，归入大理寺卷宗。”
归宁知道他这是故意给自己创造了这个机会，不敢辜负他，一目十行，快速阅览起纸上内容，原来这是邓氏亲笔写的一份认罪书。
她将自己谋害婆母，暗害庶子，甚至派人掳走乐巧的事，都认了下来。甚至承认，是邓家派人故意佯装成水匪害死了秦妈妈。
至于单妈妈，她也承认是自己指使人干的。
她认下了所有罪孽，尽一切可能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挡在是非之外。
归宁看罢，问道：“有了这封认罪书，是不是大姐姐就能逃脱审判？”
朱君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未必。赵家我们还没去，要想找萧大姑娘的证据不难。还有单妈妈的尸体，我们也验过，不是暗杀，所以邓氏的口供并不算十分严谨。”
话罢，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宁妹，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还想不想保他，还要不要一查到底，要不要将应天的证据送过来。”
听话里的意思，朱君澜明白，归宁并不想保萧元荷，所以他只问了关于萧元绰的事。
她一介女子，怎能插手朝堂之事？更不能对大理寺办案置喙一二，可朱君澜毫不避讳地问了，让归宁深觉不安，“殿下，我一个内宅女子，不该过问这些。”
朱君澜柔声道：“宋姨现在昏迷不醒，我来不及等问她的意见。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宋姨，还要不要顾及萧家的脸面。”
“我这一去，圣上必定传我问话。你若不想让这件事牵连萧元绰，我可以不提有关他的旧事，如果你希望一查到底，我也可以再多说几句。”他虽然不能左右圣上的决定，但他有能力让圣上知道哪些，不知道哪些。
“不过乐巧的案子……”
归宁抢先道：“我知道，乐巧的案子不能让殿下为难，殿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夫君……”
话至半，她犹豫了，咬了咬下唇，不知如何回应他。
此时此刻，她只要轻轻张一张嘴，就能轻而易举地毁掉萧元绰半生仕途。
可是……
可是这不是外祖母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母亲愿意看到的。
舅舅为了保住萧家的富贵，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外祖母为了萧家的荣耀，倾注了自己一生的心血，甚至明知邓氏算计了自己，临终前还是愿意给足萧元绰体面。
如若前辈辛辛苦苦积累下的家业与声望，就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毁掉，那该是多么的不甘。百年之后她到了阴曹地府，又该怎么向萧家列祖列宗交代？
萧元绰虽薄待于她，却不曾有负社稷与百姓。如果她毁了他的仕途，会毁掉未来多少百姓的希望呢？
依照她前世的记忆，很快山东衮州将会发生一件大事，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萧元绰将是那万千灾民求生路上唯一的光，她不能毁了他们的希望。
良知时刻警示着她，不能造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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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周王凝视她的瞬息之间，归宁想了很多，最终化为欲说还休的半句话：“夫君刚刚为了救我，弄伤了手……”
朱君澜眼中星星点点的希望瞬间化为一片死寂的深潭，许久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知道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