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纸女儿
“嗯?”周霜弋掰着蚊香,沉吟一下,“不是吗?”
铃铛:“……不是。”
周霜弋点点头,到抽屉里拿出个打火机,很自然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很好。”
铃铛还没见过蚊香,走到他旁边蹲下,在他点燃前嗅了嗅,草木的味道,有点刺鼻。
她偏头看周霜弋,还是他洗完澡身上的味道更好闻。
“他可以来人间,你还每天晚上回去找他?”周霜弋没憋住问了刚才她跟朋友聊天时就想问的问题。
铃铛:“他是黑无常,每天工作量很大。”
人都忙着工作了,那她还总往地府跑干什么?傻不傻?
周霜弋瞅她一眼,捻起她快落进蚊香里的一根发丝,轻搭在她背后。
铃铛仿佛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不可置信地辩解:“我不是才跟你说完我回地府还有别的事吗?”
显然,她同样觉得他是个傻子,二傻对视几秒,不约而同转头笑出声。
蚊香开始燃烧,味道渐渐冲鼻,周霜弋率先收住笑,拉着她起身。
当天晚上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为了今天下午的“沉睡”,周霜弋硬撑了几节课,强睁仿佛被胶水糊着的眼睛。
昏昏沉沉中想,他如果每天都这样,这将是最绝望的死法。
“有没有提神醒脑的符箓,给我来一张。”最后一节课他在本子上写。
铃铛看完:“什么东西?”
他实在太困了,写出来的字像乱七八糟的树枝。她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去看周霜弋,他已经枕着胳膊睡过去了。
“……”
好吧,铃铛能理解他的疲惫,离下课也只剩十几分钟了,让他睡会儿吧。
她左看右看,刚要给自己找点事干,讲台上一声怒喝:“周霜弋!”
铃铛吓得魂一抖,见戴着蓝色眼镜的女老师拿着细木棍走过来,赶紧摇了摇周霜弋,在他耳边叫:“醒醒,你要被打了。”
“嗯?”声音钻进耳朵里,又酥又麻,还有点痒,周霜弋揉了揉耳朵,迷糊睁眼,旁边的铃铛穿了件深绿色宽松裙站着。
怎么忽然换衣服了?他抬头,视线定格在满面愠色的生物老师脸上,瞳孔猛地放大了。
“好睡吗?”老师用教鞭敲他的桌子。
周霜弋回过神来,道歉迅速:“对不起老师。”
“困就站起来。”
生物老师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种上课不认真的学生,握着教鞭一下一下在自己掌心拍,语气带着警告:“我早跟你们说过,困了就站着上课,站着还困就站到讲台旁边听,某些同学……”
她一说起课堂纪律就容易长篇大论,周霜弋认命站起来。
铃铛重新在他边上坐下,下意识想幸灾乐祸,又想到自己也是害他这样的一部分原因,很有良心的把话咽了回去。
生物书上的参考图五颜六色,她喜欢看,催他给她翻页。
周霜弋见她感兴趣,脑袋一直歪着,便把书一转,正对着她。
“某些同学脾气很大,说都说不得,说两句书都不要了。”生物老师敏锐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又是一番营养怪气。
周霜弋:“……”
“抱歉老师。”他在铃铛呆愣的目光下,默默把书移回来了。
周日放学通常校门口都会围一堆家长接孩子,周霜弋今天把自行车停在校外了,他拉着铃铛挤出人群。
进过校门外的林荫道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叫他名字,有些耳熟。
他看过去,郑欣桐正站在一棵树下朝他挥手,身边是一个提着保温桶的和蔼老人。
周霜弋微微颔首,犹豫一秒,出于礼貌走过去。
“爷爷,这也是我同学。”郑欣桐没想到他会过来,错愕一瞬后大方介绍。
“小同学,你好。”自家孙女看见个同班同学都要打个招呼,郑建平乐呵呵,等看清周霜弋后,眼里的笑意蓦地一凝,很快恢复正常。
“爷爷好。”周霜弋打完招呼没多停留,他并不擅长跟家长相处。
他走后,郑欣桐兴冲冲跟爷爷说:“他是不是很帅?有很多女生来我们班看他呢。”
“是。”郑建平无奈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一下,面色些许凝重,轻叹道:“你同学身上因果很多啊。”
“啊?”郑欣桐眨眨眼,不是很懂,“这是好是坏?”
郑建平不置可否,远远看着周霜弋的背影:“他自己选的。”
郑欣桐一知半解:“这样吗?”
“不要插手别人的因果,我的话你往心里沉。”
爷爷板着脸强调,她想到昨天晚上在周霜弋本子上看到的那些话,觉得有些诡异,不过涉及同学隐私,她还是郑重点头。
中午天已经尽情抛洒阳光,即使被树上的叶子过滤,还是热得发慌。周霜弋在热气里穿梭,只想着赶紧回家。
衣服下摆被扯了一下,他稍偏头,鬓角上布着细密的汗珠:“怎么了?”
“你同学的爷爷有点怪。”铃铛纠结好久告诉他。
“哪里怪?”
铃铛想着那个老人看他的锐利眼神,说:“他一直在看你,你走了后他还在看。”
她对活人的视线很敏感,他们走后她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回头就看见了老人盯着周霜弋。
周霜弋闻言若有所思:“郑欣桐说他爷爷会画符,大概率也是干道士这行的,他看见你了?”
铃铛:“没,他只看你一个人。”
如果说她没有记忆没有亲人,却有开后门的权利,算是鬼中特殊,那周霜弋跟她绑定,被一个可能是道士的老人打量怀疑,应该也能算人中特殊。
可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才会被绑在一起。
周霜弋说:“一步一步解吧,今天下午你先回去查查那个摄梦人的事。”
“好。”
饭后消过食,这是很容易倦怠犯困的时间,周霜弋睡觉刻不容缓,都不用想办法把自己哄睡,一沾床就睡了。
铃铛回了地府在鬼界堡一路上打听摄梦师的住址,收获一众鬼魂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
摄梦师是只怪异孤僻的老鬼,没有鬼会想和她接触,现在居然来了只鬼热切问她家住址,肯定是有病。
“你谁啊?死鬼,走开。”
又一只鬼把铃铛甩开,她气得要到爆发的临界值,这群臭脾气的鬼,她就是这样才讨厌地府。
铃铛缓了半天气,才从鬼群找到一个合眼缘却看起来面善的鬼,一双剪水瞳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好,请问你知道摄梦师家怎么走吗?”
“摄梦师…”那鬼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