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假如欧洛斯死后变成幽灵8[番外]

他的指尖，依旧颤抖着，一点一点地靠近，最终停在了距离那团星辉几毫米的空气之中。他并没有感受到实体，却仿佛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里存在着一团温暖的、柔和的、属于他女儿的能量场，微弱，却无比真实地搏动着。

“……欧洛斯……”

他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得几乎无法辨认，气若游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个在心底咀嚼了千百遍、浸满了血泪的名字，如此轻、又如此重地唤了出来。

这不是怀疑的求证，不是震惊的确认，而是一声迟到了太久太久、饱含着无尽痛楚和几乎将他溺毙的柔情的呼唤。

欧洛斯似乎听懂了。

不是语言的含义，而是那呼唤里承载的、沉重到足以撼动灵魂的情感洪流。

她周身的星辉，在这一刻，不再是欢快的闪烁，而是以一种无比柔和、无比明亮的方式，稳定地、温暖地亮了起来，仿佛在回应着那声呼唤，安抚着那份痛苦。

她收回了“手”，歪着头又看了他一会儿，那双纯净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光。

然后，她没有像受惊般逃走，而是像一只被温柔安抚后感到满足的小猫，在空中轻盈地、快乐地转了一个圈，带起一串细碎的星芒，仿佛在说“没关系”。

接着，她慢慢地、毫不留恋地转回身，飘荡着离开了控制台，向着星光小室的方向而去，留下布鲁斯独自一人，僵硬地坐在巨大的椅子里，维持着那只伸向空中的、颤抖的手的姿势。

他久久无法动弹，也无法移开视线，即使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洞穴的阴影中。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无声地从他冰蓝色的眼中滑落，划过饱经风霜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控制台面板上。

那不再是纯粹的痛苦之泪。那泪水里，混杂着震撼、难以置信的温柔、深入骨髓的愧疚，以及一种……几乎让他无法承受的、失而复得的巨大酸楚的幸福。

坚冰已碎。隔阂已消。

父亲的勇气，并非来自战斗，而是源于终于敢放下所有防备，去接受女儿那份跨越了生死与遗忘的、最纯粹的无声慰藉。

布鲁斯那层坚不可摧的冰壳，一旦裂开第一道缝隙，消融的速度便快得超乎想象。那夜在蝙蝠电脑前的突破性互动，像一道温暖的光束，彻底驱散了他心中最后也是最厚重的阴霾。

愧疚与恐惧依旧存在，但它们不再是与爱对立的敌人，而是化为了更加深沉、更加小心翼翼的保护欲，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想要弥补所有错失时光的渴望。

新的常态，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姿态，降临在韦恩庄园和其下的蝙蝠洞。

布鲁斯不再将自己隔绝在阴影里。他开始允许——甚至可以说是期待——欧洛斯在他工作时待在旁边。

他依旧沉默寡言，但那种沉默不再是冰冷的拒绝，而是一种笨拙的、正在学习如何相处的努力。

他会坐在蝙蝠电脑前，一边处理着案件，一边用比平时稍缓、稍清晰的语调，低声解释着屏幕上的线索，仿佛在给一个看不见的助手做简报。

“……看这个交通摄像头的时间戳，和受害者最后出现的时间有十五分钟空白，我们需要排查这期间所有离开该区域的车辆……”

或者，在深夜准备出发夜巡前，他会停下装备检查的动作，转向那团总是安静漂浮在不远处的星辉，生硬却真诚地说一句：“……我出去了。早点……休息。”

每一次，他都能看到欧洛斯周身的光芒会因此而柔和地亮起，仿佛在回应他这笨拙的关心。

家庭氛围显著地软化了下来。那根始终紧绷的弦松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每个角落的、小心翼翼的珍惜和温暖。

连达米安都很少再发表那些尖刻的“观察报告”了。

这种软化最直接的体现，便是那些不定期举行的、“幽灵版”的家庭聚会。

有时是在星光小室，有时会转移到庄园更宽敞温暖的客厅。没有明确的组织者，但总会有人开始，然后大家便自然而然地聚拢过来。

迪克往往是那个开启话题的人，他会盘腿坐在地毯上，绘声绘色地讲起夜翼那些经过高度美化、去除所有血腥暴力的“冒险故事”，把对付双面人说成是“说服一个喜欢抛硬币的叔叔做出正确选择”，听得斯蒂芬妮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提姆会负责投影，有时是美丽的星空，有时是可爱的动物纪录片，他会一边操作一边小声吐槽迪克故事里的逻辑漏洞，直到被斯蒂芬妮用抱枕“禁言”。

达米安虽然还是会抱着手臂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一副“我只是恰好路过”的表情，但也会在TT表演了一个新指令后，看似不耐烦实则带着一丝炫耀地解释：“这是基于条件反射和信任基础建立的协同动作，并非单纯的服从。”

杰森的出现依旧神出鬼没。有时聚会进行到一半，会突然从某个阴影里飞过来一颗新的、会发光的鹅卵石或者一块色彩奇异的玻璃，“啪嗒”一声落在欧洛斯附近，然后某个窗户轻微响动，等大家看过去时，只剩下晃动的窗帘。

欧洛斯则会高兴地飘过去，用能量场将新礼物“收”起来，和她那块琥珀放在一起。

以利亚和玛茜也成了这些聚会的常客。以利亚会挤在迪克旁边，试图给故事添油加醋，结果往往是把剧情带向更荒谬的方向，引得大家发笑。玛茜则会带来橡树之家孩子们画的画，或者新烤的、散发着香甜气味的饼干，温柔地告诉欧洛斯画里画的是什么，是谁画的。

卡珊德拉通常很安静，但她会选择坐在离欧洛斯最近的地方，有时会随着音乐轻轻摇摆，或者用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回应欧洛斯好奇的注视。

阿尔弗雷德则端着茶盘，微笑着穿梭其间，为每个人添上热饮，看着这奇异却温馨的一幕，苍老的眼中满是欣慰的柔光。

而布鲁斯，他总是选择坐在最角落的沙发里，几乎隐没在阴影中。他不怎么参与谈话，只是沉默地坐着，手里或许拿着一份未看完的报告，但所有人的余光都知道，他的目光，那双曾经只盛满痛苦和冰冷的蓝眼睛，此刻始终柔和地、一瞬不瞬地追随着房间中央那团快乐流淌的星辉，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焦点，是黑暗中指引他的、温暖而永恒的星光。

欧洛斯在这些聚会中显得如鱼得水。她漂浮在众人中间，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定和明亮，如同真正被点亮的小星星。她似乎能感受到周围愉悦轻松的氛围，并深深沉浸其中。

更让人惊喜的是，她开始尝试互动。不仅仅是模仿，而是有了回应的迹象。

最明显的一次，是阿尔弗雷德像往常一样，下午茶时间温和地问她：“欧洛斯小姐，今天过得开心吗？”

话音刚落，客厅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突然极其迅速、极其清晰地闪烁了两下！明亮，熄灭，再明亮，仿佛一个坚定的点头。

瞬间，整个客厅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向吊灯，又看向那团似乎也因为自己造成的效果而有点意外、光芒微微起伏的欧洛斯。

紧接着，巨大的、混合着惊讶与狂喜的暖流席卷了每个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