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来人身着一袭玄色织金的外袍,面容俊美如妖,只是那双桃花眼中,却冷冷的看向她们。
月光洒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增添半分圣洁,反而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邪之中。
而他的身边正是栖芜宫的左护法幽影和右护法鬼影。
是宴时!
舒挽看到他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还好她和沈知洲身着夜行衣,面部也遮挡了,否则让宴时认出来只怕是要给沈知洲带来麻烦了。
原来是宴时在栖芜宫,难怪沈知洲被发现的时间比自己预期的时间还要提早了不少。
他轻轻抬手,身后数十名弓箭手齐刷刷地拉开了弓弦,泛着寒光的箭头,齐齐对准了他们二人。
“留活口。”
他薄唇轻启,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舒挽见状迅速先向宴时等人的方向射出一排银针,趁着众人防御之时,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黑黢黢的劈天雷,用尽全力,朝着宴时的方向扔了过去!
同时,她抱住身受重伤的沈知洲,嘶声喊道:“跳!”
话音未落,她已拖着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湖面,纵身一跃!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火光冲天而起,强大的气浪将岸边的众人掀翻在地。
漫天烟尘之中,宴时看着湖面的波纹,见到嘴的鸭子还能长翅膀飞了,一时恼怒不已。
那张俊美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给我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进了水中,舒挽将意识已有些模糊的沈知洲紧紧护在胸前,其中一支射进了舒挽的手臂,舒挽闷哼一声,疼得白了脸,却也一刻不得耽误。
舒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带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向着黑暗的深处潜去。
又是一波利箭没入水中,擦过舒挽的小腿,带起一串血花。
泽羽等人主动挡在舒挽的身后,为舒挽挡住了更多的伤害。
意识因失血与寒冷渐渐模糊,手臂上的伤口在湖水的浸泡下疼得钻心。
就在她快要力竭之时,前方水面下忽然亮起一豆微弱的灯光。
一只小船在芦苇荡中悄无声息地等候,船头立着一个焦急万分的身影。
是沈知洲的护卫!
泽羽见状连忙上前助力舒挽将沈知洲向前推。
舒挽心中一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沈知洲推向小船。
泽羽与另一名侍卫合力,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的沈知洲拖上船。
随后,几只有力的臂膀伸向舒挽,将她也拉了上来。
小船立刻调转方向,如离弦之箭般划破水面,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岸上,栖芜宫的火光与喧嚣,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船舱内,泽羽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清了沈知洲的模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公子面色青紫,双唇乌黑,已然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快!回郊外的别院!”泽羽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小船靠岸,一行人不敢有片刻耽搁,将沈知洲抬上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疾驰而去。
泽羽将之前备好的外袍递给了舒挽,待泽羽退出后,舒挽顾不得其他,先将自己的湿衣脱得只剩下里衣后,用衣带将手臂上的伤简单包扎后裹上外袍,温暖瞬间包裹了她。
舒挽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迅速将沈知洲的湿衣脱下,穿上外袍后,这才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马车很快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前停下。
这里是沈知洲在外的一处落脚点,极为隐蔽,知之者甚少。
众人将沈知洲安置在卧房的床榻上,整个院子瞬间被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烧热水!把药箱取来!”泽羽对着下人厉声吩咐,条理清晰。
“备马!你亲自去城东请张太医,快去快回!”
他转头对一名侍卫下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很快,一名侍卫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梨花木药箱匆匆跑进房中。
“泽……”
侍卫正要将药箱递给泽羽,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却半路截住了它。
是舒挽。
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透着一股不属于闺阁女子的沉着与冷静。
“药箱给我,这里交给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慑力。
侍卫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泽羽。
泽羽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戒备与不信任。
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每次与她扯上关系,公子都得出事。
可眼下,公子的嘴唇已经黑得发亮,呼吸微弱,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他看着舒挽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你们都出去。”
舒挽接过药箱,淡淡地对房中众人说道。
侍卫们闻言,纷纷退了出去。
泽羽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带上了房门。
但他没有走远,只是像一尊门神,守在门外,全神贯注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房内,烛火摇曳。
舒挽将药箱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解开沈知洲被鲜血浸透的里衣。
衣料被割开,那狰狞的伤口便暴露在空气中。
箭矢造成的创口极深,周围的皮肉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紫色,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黑血,散发着一股不祥的腥甜气。
舒挽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比这更惨烈的伤,她见得多了。
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烛火上烤了烤。
然后,她俯下身,没有片刻犹豫,将刀刃对准那翻卷的皮肉,利落地划开了一个十字。
门外,泽羽听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再也按捺不住,悄悄凑到门缝边,向里窥探。
然后,他便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个身形纤弱的“表姑娘”,竟毫不嫌恶地俯下身,用自己的嘴,贴上了公子那流着毒血的伤口!
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用力地吮吸着。
随即,她直起身,侧过头,将一口乌黑的毒血吐在了一旁的痰盂里,又用清水漱了口。
如此反复了数次,直到从伤口吸出的血,由黑转为暗红。
泽羽彻底僵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何曾见过如此……如此彪悍不畏生死的女子?
以口吸毒,稍有不慎,便会毒气攻心,一命呜呼。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会有这般胆识和魄力?
舒挽做完这一切,额上已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