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陆灵兮敬业地维持着脸上惊愕，又有点掩饰不住，惊喜的感觉，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其实，她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样平静。

607亲了她的脸。

这个亲密接触来自系统，并不来自任务对象，所以没有被自动屏蔽。

她的系统大人不知是行色匆匆，一路赶来数据过载发烫了，还是第一次亲吻女孩。

唇瓣热的不可思议。

热的不合时宜。

和他那张疏离冷漠的面孔大相径庭。

607刚才的动作让她想象到一个更大的可能，心突然怦怦怦地跳了起来，凌乱的令她发慌。好似尼姑庵里第一次见到男人的纯洁少女。

她的脸涨红了，宛如天边的霞光那样动人。

那个吻很轻，很温柔，几乎是一触即离，却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陆灵兮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跑过很多事，跑过那个人。

607深情又温柔地凝视着女孩，让陆灵兮想到了第一个世界里，储铭泽不在的时候，他那个清冷又性感的声音响起时，她身体里好像有热流涌过的感觉。

麻麻的，酥酥的。

女孩的眼睛就像一颗蒙尘的夜明珠忽然焕发出光泽，因为长时间受刑而产生疲惫感一扫而空。

“咔嚓”，系统404瞠目结舌，手指无意识按到快门键，让原本正在拍摄的视频截了个屏。

拍摄到了这副场景。

“……”

607和陆灵兮平常都是通过脑波交流。脑波交流是有关“心”的交流，与数据、代码，没有关系，所以不会被监测到。但别的，就难说了……

意识到主神可能有问题后，607就想做个实验试试，他和陆灵兮，有没有被监测着。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的一切表现，都在往“动情的宿主和系统”的方向表演。

秉承着演戏要演到最后的原则，即使觉察到身后的系统已经走了，607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浴缸旁，一脸腼腆，白皙的俊脸微微发红：“对不起，我不是……”

“你刚才想说什么？”607在心里说。

陆灵兮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从铁笼的空隙里钻出来，抵住了他的唇。

“你刚才握住我手的那个动作，江临川也做过，”陆灵兮在脑海里提起气：“我想你会不会——”

“就是他”，陆灵兮话没说完，但607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涌动着一阵奇异的情愫。

他会是江临川吗？

607的心跳微微加快，如果他是的话……

607看着女孩的脸，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点忐忑与期待。

一时间空气静止，两人静静对视。

“抱歉，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我叫江霁。”

“不叫江临川”这句607没能说出口，他看见女孩的眼睛一点点灰暗下来。

虽然还是冒着光，尽忠职守地演着戏。

但不知为何，607就是从里面看见一丝黯淡。

607胸口闷了一下，忽然很想摸摸她的头。

但是很快，传到他心里的声音又重新振奋起精神，“没事，这个再说。”

“说说你这趟回系统空间都有什么收获吧。”

“……”

607把在资料室里面看见的东西告诉了她。

他原先一直以为先天系统只是主神创造的一串数据，这段时间，他怀疑也可能是后天系统（真人）演变来的。

而事实与他猜想的一样，主神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对他们的记忆做了手脚，让他们变成了先天系统，无限制地为快穿局工作。

资料室的卷宗里，系统从来没有先天后天系统之说。

《快穿局的构成》里说，只有死前爆发出强烈执念，例如想复仇、想活下去……这样的灵魂才会被快穿局捕捉到，去执行任务。

这些灵魂业力未清，无法入轮回。要偿清业力才能回到他们的世界复生。直至他们达成自己的愿望，自然老去死亡。

正常情况下，被选定的宿主在主世界都处于植物人状态，或者在ICU里昏迷。

什么时候他们还清业力，什么时候便会在自己的世界里苏醒过来。

当然，任务世界里的时间流苏与他们自己世界的不同，通常会更慢。

那些永远无法收集到足够多悔意值来还清业力的，才会成为系统。

但即使这样，系统和快穿局也不会签永久合约，一般最长30年也就放回去了。

时间仓促，607只来得及看系统的最长工作年限，但按照主神对系统做的那样，他想陆灵兮的契约一定也有问题。

系统尚且最长只要工作30年，宿主又怎么可能要终身工作？

“吱呀。”木门被推开。

607迅速收回实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灵兮本以为来的会是柯沐风，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个年纪挺大，头发花白的老伯伯。

他提着一个小桶，里面是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他把鱼顺着铁笼的缝塞进去，递到兰茵的嘴边，用气声道：“姑娘，吃点吧。”

兰茵愣了一下。

她确实很饿了。

一开始兰茵还有点警觉，偏头不肯吃，但仔细想想她现在已经落到柯沐风的手里，想对她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完全没必要演习骗她。

这个大伯应该真的只是好心。

兰茵不再犹豫，呲溜一下把鱼卷进了自己嘴里，嚼吧嚼吧……

她嘴里含着食物，发出含糊的“*%3&#（谢谢）”的声音。

下一秒，审讯室大门洞开。

柯沐风站在门口，冷冷地说：“陈伯，你在干什么？”

……兰茵嚼鱼的动作停止了。

“我……”白发老人哆嗦了一下，僵硬地转过身去，垂下头，“对不起殿下，我只是……”

陈伯是审讯室的老人了，专给囚犯送饭。可柯沐风先前并没吩咐过他给兰茵送食物。

“只是什么？”柯沐风冲一人一鱼走过去，脸上已经有了怒意。

他的仆人竟然敢背着他，喂他的仇人吃饭。

苍老的声音说：“我看到她，就想起了我淹死在海里的孙女……”

“这不是理由。”柯沐风淡淡走过他：“你被解雇了，薪水我会让人按三个月给你。”

要不是陈伯自小便在宫里工作，从来没出去过，没有勾结人鱼，私通外敌的可能，原本应该把他也捆起来，吊到绞刑架上。

陈伯垂下了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已经是殿下心思手软的结果了。

他望了兰茵一眼，他只是可怜那条人鱼。

很快有人上来取走他胸前的勋章——那是为皇室工作的象征。

但浴缸牢笼里困着的人鱼却忽然发起狂来，嘴里冒出他们听不懂的字符，声音尖利。

她剧烈的挣扎起来，全身铁镣因为她的动作而簌簌颤动。

“这人鱼发什么疯？”有人说。

摆了摆手，陈伯便被人带走。

人鱼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铁链哗哗作响，脖子上的铁镣割破了她的脖子，留下猩红的血来。

柯沐风意外看见兰茵眼中浮现出自责的情愫。

美人鱼不都很冷血残暴吗？她竟然会因为别人帮助自己而被惩罚了自责？

柯沐风皱眉看她，又扫了眼陈伯，“你这是在为他求情？”

兰茵不明白他说什么，只是叽里咕噜的重复那几句话。

“把翻译官叫来。”柯沐风对侍卫说：“陈伯留下。”

柯沐风对翻译官说：“问它它是不是想让我不要伤害这个老人。”

话一出口柯沐风自己都觉得的荒谬，那么残暴的种族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老人心软。

翻译官叽里呱啦的翻译了一通，兰茵点点头。

柯沐风走到兰茵面前，命人撤掉铁架子，抓住她的头发，“你装什么善良？”

“你不是最爱吃人了吗？”

水蓝色的头发扫过他的手腕。

柯沐风莫名地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皱了皱眉。

兰茵头皮一痛，却少见地没有挣扎，也没有表露出凶狠的嘴脸，只是望着陈伯的方向，眼神怯怯的。

柯沐风想不起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源自哪里，也不再想。他看了陈伯一眼，突然心上一计：“你告诉我你们的排兵布防，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翻译官再次翻译。

兰茵没有说话。

柯沐风在心底冷笑，果然还是冷血的人鱼。

但再试试也无妨。

他令人把陈伯拖过来，从武腰带里抽出匕首，远远地抵着陈伯的脖子，“你不同意我就动手了？”

兰茵的眼底凝聚出一层泪膜，看着陈伯，还是没有说话。

柯沐风再也不手下留情，挥动匕首直刺陈伯的咽喉！

兰茵别开眼看向一旁，咬着嘴唇，眼睛里滚落下来一颗泪珠。

当啷一下掉进浴缸里，遇水，变成了一颗泛着温润光泽的珍珠。

柯沐风一震。

兰茵竟然会为了人类哭？

他让人把陈伯带出去给他六个月薪资，走到兰茵面前，拿刀挑起她的下巴。

看见女孩眼中如重释负的神情不像假的。

【好感度+20。】

【当前任务对象（柯沐风）好感度：-80。】

“你这些年变化很大啊……不再是那个茹毛饮血的生物了？”

兰茵：“呸，你才是茹毛饮血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