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感激
从萤请倚云帮忙,将卫音儿安排在太仪女学的入学名录里,如此便可使她摆脱淮郡王的纠缠,卫音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哥哥卫霁,卫霁也十分高兴,正想着该如何向姜四娘子表怀感激时,他租住的偏舍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谢六娘子谢妙洙。
谢妙洙手里拎着一页纸,是曾经卫霁为卫音儿入丛山学堂读书伪造的度牒,这在大周乃是轻则夺官流放、重则斩首的罪行,卫霁不由得变了脸色。
谢妙洙冷笑着将卫霁租住的小院扫视一圈,讥讽道:“贫贱无立锥之地,却敢冒充河东卫氏,如今又来肖想淮郡王妃的位置,你们兄妹的野心可真不小。”
卫霁正色斥责她道:“分明是那淮郡王恩将仇报、见色起意在先,我妹子的名节岂容你诽谤侮辱!”
“骗子也有名节吗?”谢妙洙晃晃手里的证据:“我若交到刑部,你们兄妹可都得坐牢。”
卫霁心中恼怒,奈何被人捏住了把柄,也只好忍气吞声解释道:“请谢六娘子放心,我妹子就算嫁与贩夫走卒,也绝不会与淮郡王有纠缠。”
谢妙洙懒懒挑眉:“哦,你的意思是,淮郡王是你们不要的破烂货,所以才让与我。”
卫霁:“你……!”
见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谢妙洙觉得十分开怀,畅然笑了两声,对卫霁说道:“你看不出来么,我不在乎谁想嫁谁想娶,我只想让你不痛快。”
卫霁为人心高气傲,言行书文骨鲠刚直,从来不怕得罪权贵。可他如今却难得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比他更行事不留余地、无所顾忌的谢六娘子。
谢妙洙说:“你妹妹被山匪掳走时,你在我丛山学堂大放厥词,说谢氏仗势欺人,要谋害你妹妹。又在与同僚交游时,说云京世家皆国蠹,尤以王谢二族为甚,我谢家子弟在朝中结党,阻碍了你们这些真正有才能的人为国效力,可有此话?”
卫霁冷冷看着她,并不否认。
谢妙洙嗤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卑贱蝼蚁。”
卫霁问:“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谢妙洙没有第一时间拿着伪造度牒去刑部告发,反而来此耀武扬威,说明她有别的打算。果然,谢妙洙说:“本朝开国皇帝出身于行伍,据说很会养军马,你既标榜自己怀才不遇,不如先来给我当上半年的马夫,让我瞧瞧你的能耐比之开国皇帝如何呀?”
卫霁一时怀疑自己听岔了,他料想不到谢妙洙竟能想出如此磋磨人的主意,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谢妙洙说:“当马夫,还是拉着你妹妹一起做阶下囚,你自己选。”
卫霁一时想到将来自昔日共激时愤的同僚的白眼,一时又想到妹妹将入太仪女学时的兴奋,一颗心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终于满心**地坠下去。
他声音里藏着恨和颤,切齿道:“我答应你,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
卫霁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卫音儿,卫音儿一边在姜家安心养伤,一边期待着前往太仪女学的日子。
四月初,春夏之交,天气晴朗,倚云终于来府上接卫音儿离开。
阿禾与卫音儿不舍分别,抱头哭成了泪人,互相叮咛嘱托,盼着再相见的日子。从萤在一旁瞧着,也不免感伤红了眼,悄悄对倚云叹息道:“可惜音儿不是我妹妹,我娘只会给我生个讨债的弟弟出来。”
倚云也听说了她弟弟姜从谦偷取家中财物**的事情,关切地问她后续有没有提防。
从萤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防是防不住。”
倚云出主意:“我是出家人,不方便剁他一只手,但悄悄帮你削他一顿还是可以做到。”
从萤轻轻摇头:“打他一顿,只会让我娘心疼,不会让我娘心冷……师姐不必担心,此事已**不离十了。”
倚云说:“你做事容易留情心软,我只怕你再吃亏咽苦。”
倚云与卫音儿离开后,阿禾仍闷闷不乐,每日去丛山学堂读书也提不起精神,从萤去学堂接她时,郑夫子说她心不在焉,屡屡望着窗户发呆出神。
郑夫子语气严肃地对从萤说:“虽然三公子关照她,但这堂中谁不是富贵勋爵之后?纵然谢氏本家子弟,也不可像她这样,老夫教人只看品行,须知治学可以愚钝,不可不专心!”
从萤态度谦逊地恭听,一转头,发现阿禾正躲在窗边望着她,黝黑的眼睛里尽是不开心和愧疚。
回家的马车上,从萤试探着问阿禾有什么心事。
其实猜也好猜,丛山学堂攀慕豪强的风气很盛,阿禾又比旁人笨拙些,除了卫音儿知她品性良善,愿意与她交游外,阿禾与其余同窗玩不到一起去。
阿禾说:“音儿给我写信,说她已在太仪女学里安顿好,虽然吃的穿的不如丛山学堂,但是别的姑娘都对她很好
,她还见到了公主呢!”
从萤摸了摸她的头,阿禾仰起脸,目光有些忐忑道:“阿姐,我可不可以……”
她未敢问出口,从萤知道她想说什么,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可以的原因有很多,可她一个都不忍心说出口。曾经从萤因为这些原因将自己放弃,虽然数夜辗转难眠,仍可慢慢排遣遗憾,自我说服。可是这样的意难平不能落在阿禾身上,她如此无辜、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姜谢两家与公主的恩怨,不该牵连到她小小的世界。
从萤心乱如麻,许久后叹息道:“你容我想想办法。”
不料阿禾心中苦闷,又被夫子斥责,当天夜里就生病了,发着烧,不愿叫阿姐担心,自己闷在被子里偷偷捱着。
从萤因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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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本书稿,停笔的晚些,路过阿禾的房间时,见她忘了灭灯,便悄悄推门走进去,拾起铜勺熄了灯焰,又借着清亮的月光给她掖一掖被角,这时发觉阿禾的脸上竟遍布泪痕,整个人已烧得意识朦胧。
“阿禾?阿禾!”
从萤内心焦急,连忙唤院中仆妇去打凉水、请大夫。她回忆着绛霞冠主教过的法子,给阿禾按摩头部穴位,收效甚微,请来的大夫也纷纷摇头,束手无策。
从萤别无选择,将被子裹起阿禾,一边吩咐人去套车,一边抱着阿禾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