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六十八·告别过往
沈瑜迟和安紫清表演的穿山甲一出,衬得此前其他人的节目都黯然失色。
丞相忍不住提问道:“这节目……是谁提出来要演的……?淮宁王?”
沈瑜迟十分谦逊地上前回答道:“是紫清要演的。”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安紫清。
安紫清:“……”
她倒是不社恐,也不会因为这些人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而尴尬,她是真没想到,一个鬼畜视频可以吸引大家这么大的注意力。
果然有一位官员问道:“安姑娘,这戏是你自己排的吗?”
“还是哪本话本子改编的?”
“如果是话本子,这话本子在市场上有卖吗?若是安姑娘自己排的……倒是新颖别致啊!”
“是啊,这并非是戏曲,与歌舞也无关,却也别具一格,倒是十分亮眼。”
“这剧情巧妙,跌宕起伏,构思奇佳……当真是绝啊!”
众人喧喧嚷嚷,像连环炮一样提出问题。
苏拾桃此时依依靠着顾湛远,并未说话。
安紫清:啊这,害怕。
她也不能把这功劳抢过来……
想到这儿,她垂首开口道:“这是民女小时候看到过的一出戏幕,并非是话本子,也并非是民女自己排的,民女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其实像这种鬼畜的东西她也不是不能弄,但是她懒。
在除夕晚宴上演戏又拿不到银子,何必自己费心费力呢。
有现成的穿山甲,多好呀。
到底大昭大部分的都是文官,他们在这儿侃侃而谈,也未必是真的认为这场《穿山甲》有多好,只是看着安紫清在后宫中有那么大的排面,多少都想要蹭一蹭,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如今听到这出戏并不是安紫清排的,他们也就没有再对这戏的内容疯狂拍马屁,更多的是对安紫清本人的评价——这回倒是带了成分比较大的真情实感。
“现在看来,真的不能听那些市井俗人瞎讲啊!”
“是啊,我还真的以为安姑娘是什么妖艳的货色……原来我被这些坊间俗人骗了……”
“我都要怀疑那便是民间那些不得志的小人妄自编排出的针对安姑娘的谣言了!”
“大人自信些,不用怀疑,分明就是!”
“这……真的不好就由此推断出什么吧,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曾经都相信安姑娘是那样的人,那些百姓们应当也是同我们一样先入为主了,只是他们有什么喜欢直接说罢了。”
“总之我是觉得安姑娘挺好的!”
“是啊,瞧瞧淮宁王,身边女人昔日换得比换衣裳都勤快,到现在大半年了……他还是在安姑娘身旁流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换我我也……”
“小声点,还要不要命了?”
倒是这书中的主cp——顾湛远和苏拾桃此刻一直被忽略了。
苏拾桃看向周围的人,又看向安紫清,眼神晦暗不明。
顾湛远轻声道:“桃儿,瞧你在盯着什么人看呢?”
苏拾桃被这话语惊得一愣,下意识地抬眸,软声道:“阿远哥哥,我哪有……”
她随即走上地毯中央,扶着苏染霜:“苏贵人,您如今怀着身孕,可莫要随意走动。”
苏染霜甜甜地道:“谢谢阿姐,阿姐最好啦!”
众人也开始对苏拾桃进行议论,议论的内容一如既往,也就是“苏大人与顾大人真是恩爱”“苏大人真是大人大量,分明与苏家已经闹掰了,却不会恨屋及乌,对待自己的嫡妹还是温和宽宏”。
苏拾桃扶着苏染霜坐好之后,地毯中央的人也一一谢幕,一一落座。
看了那出《穿山甲》后,寻常的琴棋书画,歌舞戏曲,已经引起不了大家的注目了。
毕竟现代鬼畜区的视频实在是太能洗脑了,对古人的洗脑能力也是极强的。
后宫众人的表演结束之后,按照现在的规矩,是要去御景阁赏花的。
在大昭,御景阁并非是一栋阁楼,而是一道厚重华贵,花纹繁复的门,将门打开以后,是一间温房。
这温房……也不是一间封闭的房子,而是一块用特殊方法培育的花园,在这里,分春夏秋冬四块区域,每块区域都能看到当季的花。
据说这是沈瑜迟两年前有一回犯了事,花了一年时间规划好的花园,用来赔罪。
后来这花园又花了近一年时间建成,包括将四季中,御花园最上等的花搬进去培育……没错,前几天才开始稳定培育。
沈巍真拿到了这花园的钥匙——他前几日才立下了规矩,只能每年除夕夜,他领着大家进去。
众人往御景阁走去的时候,沈瑜迟此时也穿着大红的宝石红洞锦长袍,此刻他来到了安紫清身边,使他身上衣服的纹饰尤为惹眼。
安紫清不由得将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上几秒,又转头望向他的面庞。
可能是刚才演穿山甲太兴奋了,此刻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没有平静。他身边的侍卫举着烛火,烛火映着他略带酡红的俊美脸庞,竟……有种洞房花烛的错觉。
她复而继续看着他除夕晚宴繁复的衣衫……怎么好似他今日穿了婚服一般。
她慌忙把目光往别处看,看到大家穿着都是一片大红,才放了心。
她这是怎么了……不是早就知道除夕晚宴大家都要穿内务府送来的大红新装出席吗?
沈瑜迟莫名其妙:“紫清,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安紫清反将一军,“你这么注意我,你怎么了?”
沈瑜迟:“……”
他绕开了话题:“没事——就是说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夜要去的这个御景阁,是我建的?”
安紫清翻了个白眼:“你当你是神人啊。”
当沈巍真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之后,安紫清:“……?”
是真的?你犯一件事就要做出那么大的补偿?
之前是规划这种四季长春的花园,这次……是直接把他们母子女三人都送进宫里。
安紫清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伴君如伴虎。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每次都必须这样吗?陛下不会这点小事怪罪你的吧。”
沈瑜迟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只是说了一句:“自古帝王之心最难测,我总是要和他理清一切他未来可能会因此怪罪我的事情。不然……以后他若是要我亡,神仙也救不回我。”
安紫清打了个颤,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不对啊……她打颤干什么,沈巍真的人设她又不是第一天了解了,帝王多疑心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而且这书里的人相对于现实说到底也只是一些纸片人……
她猛然发现,她早已不将身边的这些纸片人当成“纸片人”了,只当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这半年的时间里,她虽说感情还是比常人麻木,但……她觉得,这半年,她体会到了比现代二十二年来更丰富的感情。
她好像……会为了一些事而动情了。
虽然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事。
梅樱见安紫清打颤,赶紧替她围紧身上的大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奴婢该死,奴婢险些忘了,小姐不能挨近花,会哮喘,流涕……”
梅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安紫清:……卧槽,原主还对花粉过敏?
沈瑜迟笑道:“无妨,让她离远些便是。我规划的这御景阁……并非满阁都是花。”
……
沈瑜迟告诉沈巍真,说安紫清遇花会哮喘流涕,沈巍真便许她离队伍远些。
众大臣见安紫清以帕掩口鼻,扶着梅樱,只暗中想道:看来安姑娘病弱的事情是真的。
他们心中暗自给安紫清定下了此次一见的印象:是个痴傻病弱的美人,只是痴傻病弱没有传闻中的那样过分,美却是比传闻中的更美。在被逼急之时,她会耍小聪明,比如安家的事情。平时……倒是傻得有些可爱。
她为人不卑不亢,毫不做作,美而不妖,淡然自若,与淮宁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