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安泽并不喜欢潘妮老师。

他总觉得这个人安排的每一节课，都是在让他们“认清自己”、“接受现实”。她自己就是个最终留在地面的走地鸡，她一定也想用当初说服自己的那一套去说服她的学生们，比如让他们看天，告诉他们天空中有多少困难和危险。

但她这回应该是失算了。安泽有些得意地心想——自己可不是抬抬头就会被打败的人。

一旁，一起躺下的飞兽们也都簇拥在阿夜的身边各忙各的——

饼饼确实是个嘴上闲不住的孩子，它用胸鳍抱住了蜂蜜不知道几号，把那毛球塞到嘴边又索又舔，吓得其他三号蜂蜜着急地围着它们打转儿。

小蜜把阿夜的翅膀当成了滑梯，扑棱扑棱飞到顶上去，再“咻”地一下顺着光亮的羽毛滑到地上来。阿夜怕它摔着了，便用翅尖帮它垫着，哪怕它落了个连滚带爬也能毫发无伤地继续玩着。

里奥没有参与集体项目，依旧睁着眼站在瑞秋的肩膀上。

没有飞兽在听话地看天，安泽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看向极光，他想，作为自己的龙，极光应该和其他飞兽不一样吧，它应该像自己一样喜欢天空、此时也该看得十分投入才对。

这样望子成龙的心态，直到看到极光的一瞬间彻底粉碎——这孩子早已经在暖烘烘的太阳光下闭上了眼，小肚皮翻在半空一起一伏的，显然是睡得很香了。

安泽一个没忍住，无奈又好笑地笑出声来。期望落空是真的，但是看它这个样子生不出起来也是不假。

此时，回过神来的同学们也开始注意到了自己的飞兽们。柯林一声惊呼朝饼饼飞扑过去让它松口，哈伦只是看着湿漉漉的蜂蜜不知道几号哈哈大笑，谢伊在给小蜜加油打气，而安泽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极光。

他想起自己有时候夜里看书没忍住睡着，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毯子，他便会责怪爸妈为什么不喊自己起床继续学。妈妈不止一次笑着对他说，你睡得那么香、睡相又那么可爱，谁忍心打扰你。

这会儿，安泽是真的理解了这种心情。在这一刻，他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让极光继续睡觉更要紧的事情了。

这样认真看着它的时候，安泽才惊觉极光已经是这些飞兽中个头最大的一个了。这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明明只有巴掌那么大，张开翅膀还不如饼饼摊开了宽，可眨眼睛就几日的功夫便已经弯道超车，变成一个小小的大块头了。

长得这么快，看样子自己争取来的那些肉没有白吃。可安泽越是这么想就越难免感到亏欠——他能感觉到其实极光每顿饭都是没吃饱的，如果自己再有能力一些、再去多帮它弄点食物来，它会不会长得更快、体型更大一些。

“同学们！今天是我带着大家一起看天，以后每一天早上、中午、傍晚，上学放学的路上，大家都可以带着自己的伙伴们，一起去抬头看一看头顶的这片天空，可以去感受思考，也可以什么都不想。”潘妮老师说，“总之，多看一看天空吧！这绝不会是在浪费时间的！”

抬头看天确实是非常轻松没有压力的课程了，但还是有人一闲下来就着急——

“老师，什么时候能教我们飞啊？”柯林抬头看着在天空中越飞越稳的旭日班们，忍不住开始焦虑起来，“我们的进度落下好多哦……”

潘妮老师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么着急啊？可是你们的伙伴们自己都还飞不稳呢。”

这话一说，柯林便觉得心里凉了半截，连安泽都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她是打算在这个后进班里教一个学期的理论与感悟了。

潘妮老师又道：“那你们觉得自己有驭兽飞行的能力了吗？可以和他们一样骑着飞兽飞行吗？”

怎么听都觉得潘妮老师是在劝他们别想一步登天，可哈伦倒是来劲了：“试试呗！万一成呢！”

没想到潘妮老师话锋一转：“那就来试试？”

于是，就连快要睡着的安泽都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个老师上课怎么能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十分钟之后，一行人抱着自己的飞兽，跟着潘妮老师和阿夜从操场移步到了室内训练场，场地里有着功能各异的训练设备，作为一年级新生的孩子们从来没有机会真正接触过，第一次看倒是真的新奇。

进门直接看到的是“模拟区”，几台巨大复杂的精密机器便摆放在了各个位置，潘妮老师张开双臂：“先来简单看看你们日后会经常用到的这些大家伙们吧！谁能猜猜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机器各个都有两三层楼高，连接着各式各样的动力装置和齿轮机械，乍一看上去简直是晕头转向，完全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长久的沉默之后，安泽的声音宛如一棵不怎么健康的草苗，松松垮垮从土里钻了出来：“辅助飞行模拟器、气动阻力对抗舱、多轴平衡训练平台……”

“专业！”潘妮给了一个大拇指，安泽没有喜悦，只是又疲惫地闭回了眼睛——自家爸妈就是机械师，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基础中的基础。同样的他也清楚，这些玩意儿自己一个都没法用，每一台机器都需要手脚合作，需要腿部发力，自己到这里来，根本只有看着难受和羡慕的份。

“这些东西，以后我会请专业的老师来教你们，学会之后你们就可以自己申请来训练咯。”潘妮老师道，“既然大家都很期待真正飞一次，那我们今天就直接动真格的吧！都跟我来！”

一听要动真格的，除了安泽之外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大家一拥而上，紧紧跟在潘妮老师身后，来到了训练场的“实战区”。

实战区是一片巨大空旷的下沉场地，场地四周的墙面都包裹着厚实的防撞材料，房顶有悬吊下来的活动安全绳索，地面的落差之下也是柔软的弹网，这个上上下下都做好安全措施的场所，显然是最适合毫无经验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