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 206 章
所谓的庆功宴,来的人比我预想的还要齐全,赛诺,艾尔海森,祖拜尔剧场的妮露,迪希雅,以及那位我曾在只言片语中听闻过名字的、幸受小吉祥草王照怀的迪娜泽黛小姐也在场。当然,最最重要的自然还有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尊贵的“变量”旅行者和她的导游派蒙。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我没在宴会上见到纳西妲。上次那场无卒而终的庆祝会之后,我被旅行者强制要求了一定要来这次的庆功宴,说是“既然是塔德纳的原因提前结束了庆祝会,那无论如何都要用参加庆功宴来进行弥补”。
十分合理的要求,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我以为会和上次一样,纳西妲也会在场,结果竟然不是吗?
我思考着,半分多余的心神都无。
而另一边的赛诺他们似乎在讨论纳西妲对阿扎尔及其党羽的讨论问题。
谈及教令院负责选拔新任贤者的人认为艾尔海森是现在须弥最适合领导教令院的人时,迪希雅忍不住发出疑问。
“凭什么?就凭是他把阿扎尔拉下马的吗?”
“能修正措辞吗?”艾尔海森冷静地道:“你的说法听起来像是我为了一己私利才把阿扎尔赶下台。”
迪希雅真诚道:“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参加进来的。”
艾尔海森的视线环绕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他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不约而同的认同,这些人甚至包括赛诺。
艾尔海森:“我没那么无聊,想做贤者的话,明明有其他更简单的方式,哪一条不比‘和阿扎尔领导的教令院作对’来得方便简单?”
以艾尔海森的实力,的确可以说出这样狂妄的话。
众人沉默。
艾尔海森接着道:“只是整个国家的规则一旦被这些人打破,什么都会乱套。我不过是希望他们的梦想不要扰乱我的生活。”
迪希雅:“你的生活?是指你作为书记官在教令院工作的那种生活吗?”
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艾尔海森一脸理所当然,语气坚定:“是啊。”
“就……就为了这个?”
“理由还不够充分吗?”艾尔海森摆摆手:“况且,在场明明还有一位拒绝了草神大人成为大贤者的邀请的人,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拒绝成为大贤者’?”
妮露一脸惊讶:“拒绝了草神大人邀请的人,欸?”
旅行者和派蒙惊了一下,纷纷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我的方向。
而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旅行者和派蒙的动作,也纷纷将视线投递到我的身上。
以为自己只是来打酱油混顿饭正神游天外的我感受到好几双眼睛的注视,茫然抬头。
我:“?”
发、发生什么了?
赛诺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吗?虽然身份上来讲不太合适,但就经验而言,也确实说不定有‘适合’的可能性。”
什,什么?
什么可能性?
妮露:“说起来,我之前似乎在旅行者身边见过这位先生……”
跟随旅行者一起参加了营救小草神计划的人,是大大塔。
迪希雅:“能和旅行者在一起的人想必也是了不起的人。而且我记得之前在沙漠的时候这位小哥也在,还控制住了那位执行官的切片。”
此言一出,来自迪娜泽黛和妮露的眼神似乎稍微有所变化,从打量陌生人的犹疑和考量变作带着轻微敬佩的注视。
我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发毛,求助地看向旅行者。
旅行者咳了咳,声音有些心虚:“刚才艾尔海森说了你差点被纳西妲邀请当大贤者的事……”
我恍然大悟,看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无比坦然地和我对视。
我笑道:“这可不行,我至冬的社保还没注销呢,要是在须弥当了公务员,那可要乱套了。”
轻轻地拨过关于大贤者的话题。对于四两拨千斤的技艺我还是相当自信的。
女孩子们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迪希雅:“原来小哥是至冬人?难怪服饰看着和须弥本地不太一样。”
气氛似乎变得缓和起来。
我微笑着模棱两可地回答:“是在至冬工作,不过工作暂时停了,只是还没拿到辞职的许可。”
“听起来是很特殊的工作?难不成也是像教令院这样的地方?”
“当然不,只是普通的至冬打工人而已。”我解释道。
愚人众在其他国家的风评普遍较差,更何况是刚被愚人众祸害过的须弥。相较起来,普通的至冬民众听起来要好得多。
“而且,其实我是须弥人来着。”我控制着用闲聊般的语气不经意地吐露出这样的信息:“说起来,以前我也在教令院学习过,只可惜没等毕业就离开须弥了。”
艾尔海森突然插嘴:“在教令院学过?哪个学派?”
我顿了一下:“因论派。”
为了防止艾尔海森刨根问底,我又补充道:“我没什么学习的天赋,那些个什么历史,什么理论学得我头疼,如今更是混都忘了。”
故作玩笑的语气。
艾尔海森不再说话,似乎那个在某一瞬间展现出那缕让人背寒的尖锐的青年又不见了。
而迪希雅等人听了我的话后似乎更加信任我了,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些和善与亲近。
我又随意找了几个话题,将话头完全从我的身上岔开,等到女孩子们聊到其他东西,注意力自然也完全从我的身上转移,我方才有机会喘一口气。
从人群中脱身,我在周围看了一圈,旅行者不知所踪,派蒙在享用美食,女孩子们汇聚在一处,而艾尔海森则只身一人在另一边。
我走过去。
艾尔海森敏锐地注意到了我,鹰隼一般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在一个我认为合适的距离停下。与一名性格似乎格外冷漠疏远的聪明人相处,距离不宜靠得太近,这是我与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相处得来的经验。
不过这一次,我刻意拉近了一些距离。
直到并肩而行的距离和角度,一个在任何文化中都足以被称作是“挚友间的距离”。
我抬头:“此前还未来得及同艾尔海森先生贺喜,如今想来面前站得既然是草神大人都认可的代理大贤者大人,总还欠一句‘恭喜’。”
艾尔海森抱着手臂,没有丝毫波动。
“不用。你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如果让你感到不适,我可以道歉。”
原本准备的满腔阴阳怪气的话语全都堵在了肚子里。
我:“……”
我叹了口气:“若是对我本人好奇的话,您大可直接向我提问,而非在那样的场景下给我搭一个下不来的台面,艾尔海森先生。”
艾尔海森挑眉:“只要我问你就会回答?”
“当然不会。”我眼睛都不眨地道:“我能理解您的想法,【好奇心】是天才的通病,尤其是须弥的天才。”
“听起来你很有心得?”
“只是身边有类似的人而已。总之,如果您向我主动提问,看在旅行者的面子上,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会选择性地进行回答的。”
艾尔海森沉默了几秒。
“‘有选择性地进行回答’?”
我摊手:“我是一名愚人众,对一位现任的须弥大贤者吐露自己的秘密可是致命的,这点您应该能理解吧?”
艾尔海森轻笑。
“是【代理】大贤者。”他强调着:“而且我说过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
这算什么?须弥天才特有的对“称呼”十分在意的特点吗?
说实话,我不认为自己和艾尔海森的关系已经近到了可以互相直呼其名的程度。我对大多数人保持着一定疏远的距离,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对方。
很显然无论是对于谁来讲,和一位危险的执行官的副官关系过近只会牵扯上不必要的麻烦。
至少在“脱离多托雷”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直到艾尔海森再次开口,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据我所知至少近五十年内,教令院没有肄业的学生。”
“或许您可以往更远一点的时间查阅资料。”我如此回答。
艾尔海森的视线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说:“这样看来,你果然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
“我怕折寿。”
“……”
我有些无语。艾尔海森总会在某些时刻说出一两句让人无法接话的言论出来,就如同那句直白地戳进人肺管子的“我可以道歉”一样。
我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
“好吧。艾尔海森,如果这是你希望的称呼方式的话。”
“当然。相对应的,我也会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塔德纳。”青年脸上的表情仍旧是一副似乎天塌下来了都在他预算中的冷静的表情,连带着我从那无波的语气中感知到的一丝满意的情绪似乎都像是幻觉一般。
算了。何必和小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轮的后辈较真?
大抵是这次逗留在须弥的时间过于长,又或者是和大大塔融合记忆的时候不免再一次重温了自己以前在须弥和教令院的记忆,当下我倒生出一些前辈的“优越感”。
虽然是失败的前辈。
旅行者再次出现时似乎发生了变化,而这样的猜想在“旅行者”开口说话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纳西妲附身了旅行者。
俯身旅行者的纳西妲向所有参加了这次计划的人表达了感谢,而所有参与了计划的人,包括艾尔海森,自然都表示“这是身为须弥人应该做的事情”。
我对这样“上亲下敬”的场景过敏,想趁着没人注意到我的时候偷偷溜走,却被纳西妲当众叫住了名字。
“塔德纳。”
我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转身。
“草神大人……”
金发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明显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