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雪夜,一席白衣男子潜入帝师府。翻墙技术不太娴熟,下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司寇天正要同暗卫一起过去探查,九歌倚在软榻上,怀中抱着暖炉,懒洋洋道,“不用追。”
“哦哦。”司寇天听话折回。
“相如大人,别装了,这里没外人。”那白衣男子熟练摸到司寇策的卧房中,一盏盏点亮房中的烛灯。
“你怎么来了。”司寇策见到此人,脑袋就疼,简直没病也要生出病来。他转过身,把被子裹紧了些。
“听闻相如大人缠绵病榻,学生怀玉特来探望。”来人恭敬作了个揖。
“祁瑾,我看你最近特别闲。”
“谁叫你把我的群玉苑、醉春风和九摘楼都给查抄了,我如今无事可干。”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你就这么记仇!”司寇策无语,掀起被子坐起来看他这幅泼皮无赖的样子。
那是司寇策两年前督查的京官贪污案,其中有多笔钱权交易都在京中有名的青楼中,顺藤摸瓜,又在这几个青楼里查到了几个地方小官员的贪腐交易,皇帝生气,下令彻查。
司寇策知道那几座青楼都是祁瑾开的,便一不做二不休全都端掉了。
祁瑾本人并不参与那贪腐之事,他开这些秦楼楚馆,不过是本人志趣,顺便想多些耳目。那些个官员,恐怕也不知这些地方都是九王爷的产业,否则是不敢来的。
“开个玩笑,别生气,相如大人!今日来,有些正事要同你相议。”
“何事,非要深夜造访!”司寇策特意给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
“听说你找皇兄辞官?”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为何这么着急要辞官呢,你这一辞,我那小侄子可是迫不及待要找人上位了。”
“我再不辞,我司寇家就要被你们祁家人生吞活剥吃了。”
“这是什么话?怀玉对相如大人,一向是诚心以待的!倒是太子看起来确实与司寇大人积怨颇深,是何缘故?”
司寇策起身披上外套,坐到桌前倒了杯水,饮毕,抬眼看他,“九王爷当真不知?”
祁瑾摇开折扇,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我自知我那侄儿是个蠢货,不过,愿闻其详。”
司寇策瞪他一眼,才缓缓将原委道来。
半年前,太子秘密送了两个学生进沧溟学堂,说是沧海遗珠,希望司寇策将他们培养成未来帝师之才。
司寇策有二子,都是武将之资,无文官之相。且司寇一族,任帝师,历经十帝,助国使命,也算完满。
司寇策早就觉得,司寇一族困在这京城中,已经太多年了。
“太子殿下欲让我替其培养未来帝师,我愿效犬马之劳。
可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太子送进来的那二位,却直言要习治国方略,要看瑞丰建号以来的奏章,还要知道朝堂之中种种秘辛。
在外言行更是不加收敛,以未来帝师自居,还搬出了沧溟学子的身份。
你们祁家人要争权,我司寇家无意参与。司寇一族向来只做忠君报国的纯臣。打发了那两位门生,自然与太子结下梁子。”
祁瑾没听完便放声大笑,“我原只知我那侄子蠢笨,没想到他竟如此自以为是,竟然妄想拉拢你这座冰山!”
“那是拉拢吗,那是威胁!是陷害!”司寇策提起祁家人,气就不打一出来。
“确实,我那皇兄多疑,谁叫司寇大人功高震主,祁玄虽是他亲儿子,不免还是有所忌惮。”
“陛下多疑寡信,如今又得罪了太子,已是没有回头之路。太子拉拢不成便恨上了司寇家,最近这些事,连我那十岁小女都能看得出来是他的手笔。”
“哦?若若如今这么聪明了?”
“祁瑾,你别套近乎。你这个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不会为你卖命的,我要保全的,只有司寇家族。”
“唉哟,相如大人多虑了,怀玉如今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对那权位之争,并无兴趣。我今天还在皇兄面前帮了你!”
司寇策瞪他一眼,看起来骂的很脏。
“我那皇侄这一招阳谋看似拙劣,却甚有效。没想到天机独步的帝师,竟然会折在这小儿手里,哈哈哈!”祁瑾摇着扇子笑得放肆。
司寇策气得要赶他出去。
一番玩笑后,祁瑾收了收折扇,敛声道,“相如大人,你信不信,如今能保全司寇一族的,只有我。”
话没说完,他已被司寇策推至窗边。只好原路返回,翻窗而出,翻墙走了。
祁瑾虽狂妄无状,但他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司寇策输就输在了,他太想退了,否则他也不会心存侥幸地收下那两个“遗珠”。
他替太子培养未来帝师,等于递上投名状投入太子的麾下,太子正好借他之势拉拢朝中大臣。
虽悬崖勒马,但暗中培养未来帝师之事,还是传到了皇帝和朝臣耳中。
皇帝虽然什么都没问,但不免对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
司寇策特意设了个赏菊宴,公开表明不再招收弟子。结果祁玄还巴巴地过来了,恨不得把司寇策架在火上烤。
小儿子被困北漠,皇帝暗中肯定也知内情,若他愿下旨派亲兵前往援助,便可化险为夷,北狄军何足为惧。
但他没有派兵,而是在观察和试探司寇策和太子的关系。
司寇河和这一众将士的性命安危,终究不在帝王的考虑之中。
太子祁玄此招,不求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