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一路上,温忆兆与四位仆从走在后头,远远落下了好几步。
要说为何?一来,沈宗璞不喜人跟着,每每加快步伐,想离她们远些;二来,温忆兆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去追他了。
等转入一条窄巷后,一直走在前头的沈宗璞忽而减缓了速度,离她们更近了些。
温忆兆强撑着一双发酸的眼,盯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着。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青石板,将其粘的湿漉漉滑溜溜的,她走得恍惚,一个不察,脚踩进一条凸起的石缝里,身子猛地往前倾。
“砰——”她仰面直直撞在了一个坚硬如铁的后背上,一瞬间脸被撞得生疼,眼泪就差要飞涌出来。
“啊~”温忆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一手按在被撞疼的鼻子上,哀嚎出声。
沈宗璞被她撞得也是一个趔趄,后背钝痛之余,忽而听见她的嚎叫,才转过身看。
“走路看着些。”他瞧她痛苦的神情,愣了一会,才挤出来一句。
温忆兆忍下鼻上的酸痛,又擦了把眼角的泪水,面朝他站起了身。
“抱……抱歉。”
沈宗璞再没看她,继续走了。
温忆兆垂着头跟着他,步子比方才更稳健了些。
没走多久,一行人迎面撞见了几个同穿青蓝色衣裳的学子。那几人相伴而行,原本正说笑着,见着沈宗璞朝着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女子,都停下了脚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里带了几分戏谑。
“呦?这不是沈二公子么?”其中一人轻摇着一把折扇,故意将音调扬高了些,“之前听缘甫说了件趣事,说你有了位美人护卫。我们还以为是他胡诌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说完就笑,旁边的几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沈宗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他正想翻身避开几人而去,却见身后的温忆兆走出来半步。
“几位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沈府的仆从,公子近日身子不适,管家吩咐着送公子上学罢了。何谈‘护卫’一说呢?”她朝着几人微行了礼,声音平淡无波。
她说得坦荡,叫那几位公子的笑容俱是一僵。
“你是什么身份?有你说话的份么?”原先那位面色一变,对着她就是一顿指指点点。
温忆兆没再说,只是勾着浅笑看着他们。
那几位顿觉无趣,互相扯攮着走了。
待人走远了,温忆兆向着前头的沈二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快些走吧,要迟到了。”
沈宗璞沉默看她,而后顺着她手,抬脚往前走。
温忆兆垂头跟了上去。
晨光暖融,落在两人的身上,照得身上也暖融融的。二人没再说话,亦步亦趋地走在青石板上,一步一步,走得比之前更近了些。
……
日光照在温忆兆的左脸时,她在人群簇拥中目送着沈二进了国子监。而后,日升又落,在日光照在她的右脸时,她又在一群人间,迎着沈二下了学。
等到暮色漫进沈府的每一处檐角,她的脚步声再次落进了沈宗璞的小院。
她端着往日的食盘,里头正摆着两道热菜:一碟是沾满琥珀色酱汁的栗子炖鸡,鸡肉炖得十分软烂,栗子吸满了肉香四溢的酱汁;另一碗是翠绿可人的蒜蓉青菜,油光锃亮,清香四溢。一边的白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走在院中,又等了一会,她也没等来子木。
瞧了一圈空无一人的院子,温忆兆心里直犯嘀咕。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来。她稍稍动了动站得有些酸疼的腿,目光转去了前厅。
今日下学时,她就见那沈二的面色不好。路上,他也是走得极快,根本不想与她接触一般。
这是怎了?
想着,她试探着往后院的书房走去。
走到微合的木门前,她余出只手来,正想推门呢,那扇门竟“自己”开了。
她怔怔地抬头,目光撞上了正迎面走过来的沈宗璞。
没看错的话,这沈二公子怎么满脸怒气啊?周身也缠绕着一股子戾气……
谁惹他了?
她还纳着闷呢,忽觉手中一空,而后就听“咣当”一声。
白瓷碗摔落在地,碎瓷飞绽四处,盘子也应声而落,栗子与鸡肉滚了一地,青菜米饭浸在酱汁油渍里,胡乱成一地的狼藉。
温忆兆眼见碎瓷四溅,眼睑畏而轻颤。
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倏然断裂。
她眼眶瞬间红了,不是委屈,不是伤心,而是无尽的怒气。
抬头看向亦是一脸怒容的沈二,她忽然笑了。
“好玩么?”她笑得露出一口皓齿,眼眸里全是森然的寒意。
沈宗璞一怔,满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