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温颓
丝丝缕缕的雨滴落在脸上，双眸紧闭的裘满皱眉，她的眼皮剧烈颤动，随后猛的睁开眼。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剧烈的撕扯感还历历在目。
虽然她有免疫buff，但威力如此强的炸药爆炸后产生的波动，她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遍。
裘满抬手遮挡头顶的光亮，有人拖着她在地上行走，“唐颓？”
“可算是醒了，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联赛结束。”
唐颓做了张简易的筏子，裘满就躺在上面，而他徒手拖动筏子，在EN-008区行走了一天一夜。
“怎么就你一个人，1队的人呢？”
裘满全身的骨头跟碎了一样，稍微动一下痛楚就牵动全身。
EN-008区下起了小雨，废弃城区间的雾气更浓，还是处处透露着阴森寒意，但裘满的心情却无比轻松。
唐颓用树藤绑住筏子，另一头缠在自己身上，“1队队长找到了，他们死活要等自家队长醒过来，我懒得在那儿瞎凑热闹。”
他们逃出体育馆后，被爆炸的余波震晕，等他们再醒来时，体育馆变成一片废墟。
感染源死亡，他们身上的感染也消除。
他们在废墟中寻找裘满的身影，最后在一处断壁残垣下发现裘满，还有——光溜溜的1队队长。
1队队长紧紧扒着昏迷的裘满，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分开，唐颓差点没上去给男人一脚。
之后的事就是1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自家队长，喜极而泣怎么也要守着，唐颓不想跟傻子为伍，带裘满先离开。
裘满听唐颓讲完事情的经过，噗嗤的笑了出来，“他居然没死？命可真大。”
这里的他自然是1队队长，裘满不知道迟应玉怎么就成了感染源，但病变区清除后，作为感染源的迟应玉竟然还活着。
只是她很好奇，迟应玉是怎么成了感染源的。
联邦的飞艇将会在EN-008区上空停留两日，如果超过这个时限还没有赶上飞艇的，就只能留在湮灭区自生自灭。
他们抵达接送地点时已是傍晚，两人相顾无言，裘满的目光落在唐颓的手臂，重度异变后的手臂发黑，肌肉萎缩，基本上已经没有知觉。
“你的手……”
唐颓眼下乌黑，来到湮灭区后就没睡过一次好觉，他累得不行，感觉眼皮上有千斤重，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大不了就是换个机械零件，机械臂可要坚固的多。”
联邦机械义肢的技术发达，因为病变，缺胳膊少腿的人数量暴增，与之相应的，义肢服务高度完善，还能定制喜欢的款式。
凝滞的氛围再次笼罩两人，他们都各自移开视线，心绪迥异。
晨曦破晓，日耀刺破阴沉的云霄，在第一缕阳光升起时，裘满似有所感的睁开疲倦的眸子。
他们高坐在这片城区最高楼的楼顶，俯瞰着荒芜的湮灭区，寂静之下，没有人会觉得，这是覆灭了数百年的人类旧城。
裘满他们乘坐上第一架飞艇，明明来时阴云密布，到离开的时候，却是罕见的晴空。
进入湮灭区的2306名联邦新生，最后出来的数量不过619名，其中九成的幸存者伤势严重，都有或浅或深的感染症状。
有一小部分未能及时清除感染源，回到联邦后感染致死，因此最后能去参加庆功宴的，也才寥寥四百多位学生。
第一区联邦中心医院，裘满躺在单人病床上，她这些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在EN-008区耗费的精神气儿，在这里慢慢补了回来。
“满满！”
比和煦的关切声先来的，是满室淡雅的香气。
谭薇儿怀中抱着一捧巨型花束，淡黄色的鲜花朵朵盛放，她把花塞到潘恩手里，如鸟归巢般扑到裘满身上。
“我早就想来看满满了，但哥哥说不能打扰你静养，好不容易才得到探视的机会，满满我可想死你了。”
谭薇儿半撒娇的在裘满颈窝里蹭了蹭，随后才恢复矜持的模样。
她动作优雅的坐在床边，为裘满倒了杯水，“我从父亲那儿听来些消息，这次联赛损伤严重，死亡率超过70%，是联赛创立以来最高的一次。”
谭薇儿拉近两人的距离，压低声音道：“听说啊，迟家那位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第一区只有一个迟家。
裘满问，“迟应玉？”
“满满认识他？”
“不认识，略有耳闻。”
裘满小口抿水，打湿干裂的唇，自从住进医院，她还没再见过其他人。
于是她向谭薇儿提出一个请求。
“薇儿，你可以帮我打听一个人吗？也是斯芬克斯的学生，他叫唐颓，跟我一起从EN-008区出来的。”
“唐颓？我只知道斯芬克斯有位新生叫温颓，因为感染截掉右臂。”
温颓？唐颓？
都没了右臂，如果他们是两个人，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谭薇儿见她表情忧虑，安抚道，“别担心，满满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帮你打听清楚，管他什么唐颓温颓的，就没有我谭薇儿找不到的人。”
“谢谢你，薇儿。”
裘满真正的向谭薇儿道谢，两人间的气氛温馨融洽。
跟在谭薇儿身后进来的潘恩，在窗边放下花后，靠着窗台将自己隔绝在外。
他时不时朝裘满投去几眼，探究味很重，让人无法忽视。
在两人的聊天扯到湮灭区的各种病变区时，他突然发出嗤笑，“你说的那什么树，真当它那么好心？”
谭薇儿拧眉警告潘恩，他突然的插话让两人不得不中断聊天，潘恩的语气轻蔑，让人觉得冒犯。
他推开窗户，半个身子往后倒，探出窗外的发丝被风吹乱，“这个世界，人类和病变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死敌，人类被迫舍弃家园，放弃居住地，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这种仇恨不死不休啊。”
他的声音越发淡漠，“如果真的存在另一种病变体，它们对人类友善，完全颠覆人类对病变的认知，你觉得为什么在联邦的历史中，丝毫不曾涉及关于它们的描述。”
潘恩的话引起了裘满的思考，联邦对病变的了解，比她这个异世人要深得多，联邦真的完全没发现？答案是否定的。
原因无他，因为联邦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病变只需要被当做仇敌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