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41章
沈家嫡子愿意入赘的消息一传入将军府，很快掀起幡然大波。
是夜，将军府内，叶氏父女围坐在庭院内的圆桌旁打商量。
叶老将军神色凝重，半晌幽幽开口道：“你是不是武力威胁人家了？”
“怎么可能！”叶昭反驳道，“明明是我用风度和魅力折服了人家，让人家对我芳心暗许，情有独钟。再说了……姑父不也是做了姑母的赘婿吗？”
对此，叶老将军投以怀疑的目光：“哦？是吗？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折服人家的？”
叶昭哼哼两声：“我不是已经把我在临江城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吗？真要说起来，我也算是大功臣好不好。”
叶老将军微微挑眉，正打算说什么时，忽而传来脚步声阵阵。循声望去，便瞧见叶雪如提着裙角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叶昭想起她已怀孕一月有余的事，赶忙站起来让座，低低喊了声：“姑母。”
叶雪如温和应了，不过没坐那个位置，只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叶昭的肩膀：“你坐，不必让我。”
叶老将军便插话道：“诶，她一个小姑娘，站站又怎么了？”
“马上要成大姑娘嘞。”叶雪如笑笑，“姑母真想问问你，绕来绕去，怎么最后还是答应和那沈家子成亲啦？”
叶昭被闹了个大红脸：“姑母……您怎么也知道了？”
“婚姻大事，居然还想要瞒着我？”叶雪如笑笑，忽而想起什么般解释道，“今日本想要带池儿一同过来的，但那小子说什么不肯来。你们最近又闹什么矛盾了？”
“……”叶昭眼神飘忽不定，“没有。”
叶雪如没多计较，只是拉过叶昭的手，拢在掌心热了热，说道：“你既是马上要成亲了，有些事还是得我这个姑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哦，对了，我还带了些东西给你。”
“谢谢姑母！”叶昭眼睛一亮，立刻回道，转而扭头朝自己的便宜亲爹喊道，“那我就带姑母回房去说屋里话了。爹，您就在外头吹吹凉风吧。”
说完，她才不管叶老将军什么反应，兀自拉着妇人便施施然离去。
她们二人谈话之时，叶老将军只是静静看着，并不插话，这会儿望着离去的背影，老将军摇摇头，嘀咕了一声：“小妮子……”
转念心想道，就她这个脾气，不嫁到人家家里也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那沈清淮居然还真的愿意以入赘的名头入将军府，也算是吃准了他这闺女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如此想着，叶老将军负手缓缓离去，留下一个若有所思的背影。
***
得知弘正帝想见自己的消息，叶昭一愣，很快就接受了。说起来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了，不过是面见圣上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等到她同叶老将军来到御书房时，着实还是小小惊讶了一番。御书房内，除却弘正帝外，台上还坐着长公主，台下还站着沈氏父子。
叶昭很快垂下头，跟在父亲身后，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只是腰还没完全低下去，皇帝便出声道：“今日又不是谈正事，不必多礼。”
叶老将军应了，便又见长公主扭头对弘正帝道：“这便是我与你讲的叶昭。小小年纪便一表人才、身手了得，比起京城有些男儿都要厉害呢。”
弘正帝：“哦？快上来让朕瞧瞧。”
顶着众人目光，叶昭挺身上前，抬眼直视皇帝，半晌只听得对方缓缓说道：“不错，果然是个有胆识的。也怪不得……竟然抗旨逃婚。”
叶昭毫不退缩：“陛下此言差矣。当时所传只是口谕，并非加盖玉玺的圣旨，确切而言不算是‘抗旨’。再者，臣女当时从未见过沈公子，不知其品行，不明其心性，此等‘盲婚哑嫁’，若遇良人自是万幸，若所托非人，便是终生抱憾。逃婚之事……陛下仁德，定能谅解！”
“油嘴滑舌。”谁料弘正帝不怒反笑，语气轻佻，“那为何如今，你又愿意嫁入沈家了？”
正思索着，叶昭忽然一愣，却见角落里的沈清淮缓步走上前来，行礼后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讲。”
弘正帝：“你说。”
沈清淮神色淡然：“回陛下，并非她愿嫁，是臣心悦于她，自愿入赘叶家。”
此言一出，四下愕然。
旁边的长公主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又与主座上的弘正帝眼神示意：“情深意厚，两情相悦。那本宫做的这一桩媒，当真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了。”
弘正帝恢复神色，附和两声，又问叶昭：“依他所言，你可愿意？”
叶昭与沈清淮对视，当下便道：“臣女……愿意。”
“好！”弘正帝加重语气，“既然你二人情比金坚、两情相悦。朕特赐婚你二人，择吉日完婚，成全这段良缘！”
两人异口同声：“谢陛下！”
片刻后，他语气一转，“你在临江城的所作所为，柳卿与沈卿都告诉朕了。此番叫你前来，还有一事。”
叶昭语气坚定：“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临江县的官职之事，朕近来正有些头疼。”弘正帝顿了顿，“朕问你，县尉一职空缺，你能否担任？”
县尉乃是武官，品从九品或未入流，统管县城治安、捕盗、监狱之事，直接统领衙役、捕快，与县丞一同辅助县令掌管地方。
叶昭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坚定叩首：“陛下信重，臣万死不辞！臣定不辱使命！”
“好！果真是将女风范，颇有叶老将军当年的遗风啊。”弘正帝面色一喜，抚掌而笑，“待成亲后，你们夫妻二人便共赴临江县。”
终于了结这一桩婚事，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父女与父子四人共同行礼辞别圣上，出了御书房向宫门外走出。
叶昭与沈清淮走在前面，肩并着肩，手挨着手，碍于身后的两位家长，没有说话。
叶将军与沈尚书走在后面，共同望着前面两位小辈的身影。只见前者喜笑颜开，中气十足，拍拍沈尚书的肩膀道：“如此说来，我们终究还是做亲家啦。”
沈尚书神色有点僵硬，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客气的微笑，只是……看上去并不是真心实意高兴的样子呢。
***
叶家与沈家的婚姻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展开了。
礼数齐全，有条不紊。先是叶老将军亲自带着聘礼，前往沈家提亲招婿。紧接着两家互换庚帖，敲定婚期。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两家定亲是圣上亲自点的头，无非是从原来的叶家女嫁给沈家子，换作沈家子赘给叶家女。此事不可不谓是皆大欢喜——确切点来说得剔除沈家的主人沈尚书。但他板着个脸，好歹还是没说些什么。
转眼间，便到了大婚当日。
是日天光未亮，叶府已是灯火通明，仆从穿梭，一派忙碌。将军府外，十里红妆，仪仗煊赫，引得长街两侧围观的百姓赞叹不绝。
吉时一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顶八抬描金花轿在众人的簇拥下，终于稳稳地落在叶府大门前。
帘子被掀开，只见新郎官身着大红喜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仅一眼望去，叫人眼珠子转也不转了。
面对四周投来的视线与议论纷纷，沈清淮神情自若，恍若未闻，只一路跟着喜婆，从容下轿，步履沉稳地行至正堂。
叶老将军端坐上位，威严的面容难得地柔和了几分。沈清淮执起玉壶，恭敬地将酒盏斟满，双手奉上：“小婿敬岳父大人。”
叶将军接过，一饮而尽，拍了拍他的臂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军府没有那么多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