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西园寺鸣月离开的一个小时后,在医生的默许下,太宰治也来到了擂钵街。
他跟着图纸上的路线图,避开了所有危险的地方,没有遇到任何人。
然后——来到了西园寺鸣月的领地。
领地外堆着一大堆集装箱,它们要比擂钵街其余地方的集装箱要干净,应该有好好清理过。
现在,擂钵街尚未得到居住地的人群正聚集在这里,以厮杀的方式争夺着它们。
太宰治收回视线,从狭窄的缝隙挤进了一片浅橘色的花海之中。
摇曳的花海并不熏人,离得近了才闻得见一两缕幽香,他不感兴趣地踩过一朵又一朵被风吹折的花朵。
擂钵街的夜晚向来不宁静,纵使有着月色的滤镜也嘈杂至极。
但偏偏在这里,像是一瞬间跨越了某个屏障,耳旁的争吵与枪响都迅速走远,只留下一点朦胧的噪音。
金发青年便站在花海远处。
宽长的墨灰色大衣垂至腿弯,没有多余的图纹,青年没有带上那把价值连城的宝剑,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意外误入这片混乱地带的外国旅人。
深邃的眉骨流淌下月光,柔和到不见半点攻击性。
旁边是一个人造斜坡,坡上堆满了厚厚的冰雪,不高,不长,黑卷发的同龄人坐着滑垫欢呼一声,从坡上滑了下来。
中途不知是不是一开始的方向歪了,滑垫横着拐了一大个弯,最后从中间直直摔下来。
听见声音,正低头看着什么的金发青年头也没回,一伸手,就精准捞住了他的挚友。
“诶——鸣月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西园寺鸣月撇过头,视线从藤原千学传给他的清单上移开,捏了捏偷渡客的脸,“不是接住你了吗?”
偷渡客小声嘟嚷着不要这种接,又跃跃欲试试图重新摔一次,被西园寺鸣月伸手拦了下来。
“还在发烧呢,小隐。”
金发青年揉揉他的头,玩笑般打了一个响指。
山坡带着厚雪消失了。
盯着重新变回平地的地方,黑卷发的男孩长长地,哀怨地啊了一声,“鸣月欺负我!”
“会受伤的,小隐。”
温烫的掌心按在头顶,抚摸了一下又一下,似乎在看见他这张脸之后,西园寺鸣月就开始变得喜欢肢体接触了。
明明之前连牵手都不愿意,相伴而行时也会避开所有能避开的接触,就好像是一簇即将融化、而内有乾坤的雪,融化后是炸弹或空茫都无法确定。
于是雪的友人便选择不去接触。
直到病重不得不拆开绷带,将雪消融,迈过第一步之后,便会是情不自禁的一次次向前。
——因为这一张脸。
西园寺鸣月永远不会拒绝他了。
“有鸣月在,完全不用担心受伤啦。”
过分的要求只要撒个娇就好了,毕竟西园寺鸣月面对的是这样一张脸啊。
他面朝金发青年露出乖巧的笑。
“……小隐啊。”
西园寺鸣月挡住偷渡客的脸,暗自腹诽着用这张脸来讨好人,多少有些犯规了。
没有人能拒绝自小就不对付的兄长朝自己撒娇。
还是mini版!
但动容归动容,时间已经不早了,而某位医生说过患者要早睡,所以西园寺鸣月表示——
“等你病好再玩,小隐。”
因为去了一趟森医生的诊所,又经历劫匪,时间耽搁了许久,所以回来的时候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他说着,就打算带着人回去,偷渡客摇摇头,又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再待一会儿嘛。”
在搭档的提醒下,知道太宰治在附近的西园寺鸣月垂眸,开始好奇偷渡客要做些什么的他认输般笑了笑,说:“最后半个小时?”
偷渡客满意地点点头,没有让他再弄出一个滑雪地,欲盖弥彰似地往远处走了几步。
“我要去摘几朵花回去,鸣月跟过来,就没有惊喜感了。”
全是一种颜色的花,不管拿来做什么都没有惊喜感吧。
西园寺鸣月想,忍俊不禁地站在原地挥挥手,“那我在这里等着小隐。”
起死回生的挚友盯着他不含一点怀疑的眼睛,略显苍白的唇角又向上弯起几个度。
西园寺鸣月重新取出手机,点开伏黑甚尔发给伏黑隐,但被藤原千学偷过来又发给自己的清单。
里面标列的地点横跨大江南北,东西两方,乃至国外都有所涉及,内容写的十分详细。
像是一个旅游攻略。
西园寺鸣月将这一长串清单迅速看了一遍,也不在乎自己到底看没看清,拉到底之后,就把它转给了藤原千学弄出来的空白账号里。
简单走了个后续可能会有人来查的过程之后,早有准备的搭档就与世界意识联合,把这些陷阱全部挖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搭档复刻了一个同款炸弹与□□,空投到了世界意识给的定位地点。
搭档将监控得到的画面借着空白账号,发到了他的手机上,看着猝然在独栋房屋周围燃起的火焰,西园寺鸣月手指滑动,按回了藤原千学的消息界面。
——有挂不用是笨蛋。
[嗯?]
正乐此不疲给费奥多尔的据点埋陷阱的搭档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他刚才好像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神隐,你儿子在打架诶。]
[啥玩意儿?]
已经对搭档这一声声“儿子”脱敏的西园寺鸣月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搭档将这段监控投射进西园寺鸣的脑子里。
[你看。]
上帝视角的花海显得更为壮观美丽了,监控视角随着搭档的意识急转而下,最后定格到一处被压塌的花丛。
两个身形相似的身影正你一脚我一脚相互殴打着。
由于力气近乎相同,体术乃至身体都是差不多的中等偏下,他们的战斗情况不分伯仲。
以西园寺鸣月的不专业角度来看,最后的结局或许是两个人同时力竭,不分输赢地倒在地上。
[哇哇哇,你这个儿子好像更能打一些。]
搭档饶有兴致地点评着,[就是一些技巧应该只在纸上看过图解……哎!你儿子怎么还踹人家脸呢?]
西园寺鸣月也没在意搭档口中儿子的调侃,他看着被太宰治反压在地上殴打的偷渡客,轻啧一声。
[小白不行啊,这样都没偷袭到人。]
小白,他对偷渡客的简称。
[毕竟对打的是太宰治,嗯?扯花塞人嘴里,哇塞——你儿子这招好阴。]
搭档啧啧称奇,说话的同时不停往嘴里塞着爆米花,[哦哦哦!太宰治也用这招了!]
两个人同时呸呸呸吐出了嘴里的花,一边吐,还一边扣土往对方身上扔。
西园寺鸣月具现出一把椅子坐下,假装玩手机将偷偷抓拍到的照片移到相册里。
所以小白给太宰治塞纸条,就是为了和他打一场架?
西园寺鸣月摸摸下巴,卡在三十分钟的最后一秒起身,准时准点地出现在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身前。
“好了好了,不要玩了。”
或残缺或完整的花瓣凌乱散开,随着两人的动作不停转移着自己死亡的目的地。
他提着衣领,将两个人分开。
被分开前还不忘狠踹对方一脚的偷渡客抗议般疯狂晃着腿,展现出少见的活泼与狠劲。
“鸣月!放开我!”
“小隐,到时间了。”
西园寺鸣月又把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所以明天才能继续玩喔。”
同样狠踹了一脚偷渡客的太宰治闻言,冷冷插嘴道:“这个粗鲁的家伙约人晚上见面,结果就是想欺负人吗?这位先生,你是否太过溺爱他了?”
“鸣月,是他先打我的!我也没有约他见面!”
偷渡客倒打一耙得十分自然,他做出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他刚才偷袭我,要不是我反应快,我肯定会被这个家伙大揍一顿的!”
嘶……
西园寺鸣月的表情有些许动容,看起来好像相信了这个说辞。
要不是他回看过监控,知道是偷渡客率先给了太宰治一拳的话。
无奈之下,西园寺鸣月只能替他向被迫打架的人道歉。
“小隐这几天生病,导致他的情绪有些急躁,实在不好意思。”
“啊——可是我真的很讨厌痛欸。”
面前的男孩身上绷带全部在打架的过程中被弄散了,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有些青紫,松散的绷带下也带着划伤后流出的血迹,看起来受到了一场非常糟糕的殴打。
他朝西园寺鸣月伸出被擦伤的手臂,鸢色的眼瞳